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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解延家住了兩天, 轉眼除夕已至。
除夕一大早，聞清就被解延密密麻麻的吻吻醒。
聞清伸手推他臉：“……不要，好癢。”
解延指尖沒入他柔軟發梢, “寶寶該起床了，去你家老宅。”
其實解延和聞家老宅只隔著一條林蔭道, 都位於這片半山腰的富人區。
昨天兩家重新合計了一下, 決定還是不在酒店吃年夜飯, 而是選擇都聚在聞家老宅。等到明年, 再輪到解家做東。
聞清被解延從溫暖的被窩裏撈起來，兩人收拾好，一塊回到聞家宅子。
聞家從一周前就開始全面大掃除，到今日已經弄得差不多了。
後廚在準備今晚的年夜飯，忙活得不可開交。
今天下午聞、解兩個家族的人會陸陸續續趕過來一塊吃飯, 見見聞清解延雙方家族的親戚。
前院的傭人看到聞清兩人, 紛紛打招呼：“清少爺，延少爺。”
兩人上樓回到聞清的房間。
“不然，我給自己門上貼春聯吧？”聞清忽然提出, “反正到時在外面買房子也得自己動手。”
往年春節, 這些事都是由傭人經手的。
昨晚兩人酣暢淋漓之際, 聞清提過依舊想買大平層。別墅的話太空蕩, 他一個人在家時會害怕。
解延當時就挺了挺月要，去親他紅潤的唇，“我怎麽會讓寶寶一個人待在家？”
聞清嗓音如同破碎的琴音斷斷續續，“可是我們……總有分開……的時候……出差或者……別的事。”
解延舌忝舐他眼尾滾落的一滴晶瑩, “我盡量不讓你一個人待著, 那就聽寶寶的，你喜歡哪裏, 就買哪裏的房子。”
……
恰好這時有傭人上樓開始貼春聯，聞清拿了自己臥室那份，和解延動手貼上，還順便把房裏的陳設重新擺放一遍，又把床重新鋪了。
到下午，已經陸陸續續有兩家的親戚過來。
聞家這次年夜飯在後院一大片寬闊的草坪進行，要五點半才能開始，這會兒只是上了各色小點心，給大家解饞。
宅子正屋的客廳也有不少兩邊家族的人在聊天，其間有不少小孩跑老跑去，歡笑打鬧。
聞冰姐姐的孩子才四歲，一看到聞清就撲過來叫聞清哥哥。
聞清笑著蹲下抱起他：“小季好久不見，又長高了。”
兩人在雙方親戚當中走了一遍，互相介紹。
“叔叔，嬸嬸，大伯，這是解延……”
聞家的親戚們都喜氣洋洋，“小解和小清從小玩到大的，我們沒見過也聽說過你名字，哈哈哈，和我們小清可真般配！”
兩人在客廳和後院的親戚當中走了一輪下來，沒多久就有傭人匆匆過來：“清少爺，您臥室門沒關，季少爺非要進裏面玩，現在正抓著那只玩偶熊甩來甩去，我怕給甩壞了，您快去看看吧？”
那只棕色的玩偶熊，是某一年解延送聞清的生日禮物。
聞清和解延二話不說趕去樓上。
聞清也就算了，解延倒是格外積極，三兩步奔上二樓，搶在聞清面前奔進臥室。
一眼看到四歲的小屁孩從玩偶熊的口袋裏掏出一塊“手帕”，正好奇地盯著看。
解延趕在聞清進來前搶過“手帕”塞回小熊口袋，作勢要拎小屁孩的後衣領。
小屁孩聞季看到這個哥哥舉起拳頭，瞬間嚇哭，“哇！他要打我！”
聞清趕緊來抱住聞季，“小季，怎麽了？”
解延收回拳頭，“本來要拎他出去，這小不點兒被嚇哭了。”
“喏，你的熊還沒壞，被我制止了。”解延揚了揚手裏的玩偶熊。
聞清便去看懷裏的聞季，“小季，不可以隨便動我房間裏的物品哦，要做個有禮貌和教養的男孩子。”
“啊？”聞季眨巴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。
他沒弄壞小熊呀，就是找出了一塊“手帕”而已。
聞季扁了扁嘴又要哭。
他從聞清懷裏掙脫，抽抽噎噎跑下樓了。
聞清無奈地起身，“延哥，他沒摔壞東西，提醒他兩句就好了。”
“哦。”
聞清聽到漫不經心的回答，一眼瞥見解延在把小熊往後藏的動作，“你在幹嘛？奇奇怪怪的……”
解延要把小熊塞進櫃子，一臉心虛，“沒什麽。”
但在半路被聞清截胡。
當場搜出了那塊透明“手帕”。
還被他展開一抖，形狀完全暴露在空氣中。
聞清：“解延？”
“你打算買多少條內褲？”
“還藏在我的小熊裏？”
解延心虛低頭：“我不是怕你扔了原來那條嗎？有備無患罷了。”
聞清氣笑了。
怪不得這人昨天偷偷摸摸點了個外送，原來是買這東西去了。
他握拳就往人肩背上結結實實揍了一拳，只是嗓音實打實洩露出他的笑意：“你少做美夢，反正我是不會穿的。”
解延想了想，還是把東西藏回原位，追上聞清：“寶寶，你再考慮考慮唄，我穿也行，你要什麽新年禮物都可以……”
然後換來聞清一記愛的小拳拳。
兩人下樓，聞清恰好碰到姑姑在和四歲的兒子說話。
“小季，你剛才怎麽可以擅自進小清表哥的房間呢？”
“麻麻我錯啦，不過真奇怪耶，那個延哥哥在清哥哥的小熊裏藏了一塊手帕……”
聞清瞪了某人一眼。
聞家老宅年夜飯在六點開始。
五點半的時候，人已經差不多都到齊了，到處都是歡聲笑語，喜氣洋洋的臉。
聞冰的母親吳悅還在嘮叨自己兒子：“這聞冰也太沒禮數，難道真打算不回家過年？”
丈夫聞津安慰他：“不至於，你的兒子你還不了解？我看他就是遲到罷了，來還是會來的。”
兩人正低聲說著話，就聽到傭人說聞冰少爺帶著一位男士已經在客廳了。
他們匆匆過去正屋的客廳，大老遠就看到兒子旁邊站著一位斯文帥氣的男人。
聞津面有不悅：“現在才舍得回來？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！”
吳悅：“兒子，這位先生是你的朋友？”
聞冰難得收起一貫的痞氣。拉起俞堯的手腕走近一步，低聲道：“媽，爸，介紹一下，這是我男朋友，俞堯。”
“俞堯，這是我父母。”
吳悅瞬間板起一張臉：“這就是你這麽晚回來的原因，就為了個男朋友？你眼裏還有爸媽，還有這個家嗎？”
聞清解延在樓上看到這一幕，駐足觀望。
“沒想到我哥也有被訓的一天。”聞清嘀咕。
恰好這時，解延母親袁冰倩端著個果盤走過來，看到聞冰和俞堯，咦了一聲，“冰冰帶小俞回來了啊？”
袁冰倩對吳悅道：“小俞在京大任教，上學期是小清小延他們選修課的任課老師，也是小清專業課的老師。”
上次在古鎮，聞冰雖然沒捅破他和俞堯的關系，但任秀瑩還是看出來了，並告訴了袁冰倩。
吳悅聽到俞堯是京大老師，臉色緩和了一些。
唔，兒子性子野，如果男朋友是人民教師，或許可以改改他這不愛歸家的壞習慣。
不過兒子這次居然在除夕夜才回來，也是為了這男朋友，怎麽說呢，藍顏禍水一枚？
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。
不過說實話，這小俞長得確實好看，和她家逆子倒是……蠻配的。
俞堯手裏提著禮品，走過來和我吳悅、聞津握手。
“叔叔阿姨好，我是俞堯。”
吳悅一聽，喔，聲音也挺好聽，對俞堯的印象默默加了一分。
“抱歉，阿姨，叔叔，我本來應該早點過來，但是聞冰說這個點到會給你們一個驚喜。”
“早知道你們不高興，我怎麽也不會答應他。”
吳悅這下終於笑了，“原來是聞冰這臭小子的主意，小俞，你不要太有心理壓力，我們其實也沒有太責怪的意思。”
“對了小俞，你這個時候過來，父母不會怪——”
“叮鈴鈴。”
俞堯的手機鈴聲適時響起。
他看清來電，臉色浮現剎那的尷尬，“叔叔阿姨，我母親的來電，抱歉。”
他走到那頭露臺接電話去了。
聞冰在低聲解釋：“媽，俞堯他是單親家庭……”
吳悅心道奇怪，單親家庭這孩子大除夕夜還到男朋友家，把自己親媽撂在家裏？
她讓兒子丈夫說話，自己躡手躡腳過去聽俞堯的墻角。
這才發現，小俞開的是免提。
他似乎不願意戴耳機，也不願把手機貼在耳邊。
電話那頭是一個女人的聲音，冷冰冰的，透著點哀怨和讓人泛起雞皮疙瘩的怪異。
“……小堯，你真的忍心讓媽媽過年守著空房子？”
俞堯面無表情：“你想怎麽樣？”
俞姍沈默幾秒，才緩緩開口：“你知道的，我想你回來陪媽媽一起過年。”
俞堯沒做聲。
“堯堯，你平時就總躲著媽媽，工作後更是直接去了京市，還不許媽媽也跟著去。”
“現在……就連過年也要躲著我麽？”
吳悅聞言，不由咋舌。
這小俞看著斯文，知書達禮的，怎麽原來是個這麽不孝順的孩子？
俞堯苦笑，金絲邊鏡框下泛著層黯淡的光，“我沒躲著你。”
“是你的控制欲開啟了我的自我保護機制，它在規避你帶來的痛苦。”
俞姍喉嚨幹苦澀：“規避？”
俞堯：“你還記得嗎，六歲那年，因為我多抱了那只藍貓玩偶一會兒，後來在垃圾桶我看到了被剪碎的碎片。”
“九歲，我和同學在房間裏打游戲出來吃飯晚了十分鐘，在他回家之前，發現自己書包著火被燒了大半。”
“十歲，老師多誇了幾句我的成績，第二天我就因為發燒不得不請假。我記得很清楚，那天睡覺前臥室的窗戶是關著的。”
俞姍指尖蜷縮，身體輕輕顫了顫。“你、你知道？”
俞堯深吸一口氣，徑自說了下去：“媽，這是我最後一次和您說這些，盡管十多年來我提過無數次，可你永遠不當一回事。”
他說到這，已經放低聲音，柔和得不像平時的自己，“你被那個人背叛不是全世界的錯，也不是我的錯。”
“……媽，我不是您的所有物。”
“是時候走出來迎接新生活了。”
電話那頭，俞姍忽然變得暴躁，聲音嘶啞含著怒吼，“你懂什麽？我當年受過的傷害你根本不清楚！”
“你一點也不心疼媽媽！”
“媽媽是愛你的，你明不明白……”
不等她繼續發洩下去，俞堯已經把手機拿到更遠的地方，熟練得仿佛這個動作已經做過無數次。
直到那邊怒叫聲漸漸淡下去，才重新把手機挪回跟前。
“媽媽，祝你新年快樂。”
“如果你願意，我很樂意帶你去醫院。”
“我給你訂了年夜飯，還有零食、水果和飲料，記得睡前喝牛奶。”
俞堯並不常常一口氣說這麽多話，到這會兒眸子已經透著疲倦，“……你也祝我，新年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吧。”
他等了一陣。
手機傳出的依舊只有尖銳暴躁的怒吼聲。
俞堯自顧自喃喃：“謝謝您的祝福。”
指尖摁下掛斷。
嘟地一聲。
整個世界恢覆安靜。
吳悅聽得早就呆了，見狀趕緊溜回原地。
俞堯回來時，很是抱歉，“不好意思，電話久了點。”
吳悅看著他的眼神和藹許多，還有了一絲憐愛。
聞冰：“媽你楞著幹什麽，人家打過來到這給你們拜年，難道要趕人家走不成？”
吳悅：“去去去，我哪有這麽說？”
她和藹地看向俞堯，“小俞啊就在我們家好好過年，就和聞冰這臭小子住，把我們家當成自己家就行，不要拘束啊！”
她想起什麽，從衣袋裏掏出一個紅包，塞到俞堯手中，“這是阿姨和叔叔給你的，初次見面，你帶了禮品，我們總不能什麽也沒有。”
聞冰看著俞堯：“聞家沒結婚都會收到過年紅包，你收著。”
俞堯於是默默收好了。
吳悅笑瞇瞇道：“聞冰小俞，你們自己玩一會兒，年夜飯馬上就好了。”
說著，拉過丈夫聞津到那邊去了。
聞津看媳婦忽然對俞堯改變態度，好奇地問剛才發生了什麽。
聞冰這時碰了碰俞堯胳膊，“老婆，我這招是不是很聰明？”
俞堯淡淡瞥他。
聞冰忽然抱住他，用力摟緊，“老婆，辛苦了。”
俞堯明白他的意思。他眼睫垂下，伸手環住他腰/身。
聞清、解延剛才在露臺上方聽到了俞堯及其母親的對話。
“很慶幸，俞老師能碰到我哥，”聞清不禁發出感慨，“我嬸嬸他們也很開明。”
解延摸摸他頭發：“俞老師即將開啟自己人生新的旅程，一切都會好的。”
年夜飯在不久後開始。
所有人都喜氣洋洋舉杯，預祝聞清解延訂婚順利。
兩人回敬過後，聞清道：“也祝福冰哥和俞老師感情長長久久。”
剛才雙方家族不少人已經見過俞堯，對他極有好感，這會兒都紛紛朝聞冰俞堯舉杯，送上祝福。
大家說說笑笑開始吃年夜飯，氛圍熱絡融洽。
解延夾了只蝦放到聞清碗裏，壓低聲音：“還打算學了廚藝表現一番好博得他們好感，結果還沒展示長輩已經同意我們的事了。”
聞清：“別偷懶，你可以做給我吃。”
解延趁四周無人註意，在他耳邊輕吹一口熱氣，“寶寶想怎麽吃？我哪種姿/勢都能配合。”
剛說完就被踩了一腳。
聞清耳尖泛紅，“現在在吃年夜飯！”
……
年夜飯吃到一半，春節聯歡晚會也開始了。
大夥就著投屏的大屏幕直接看起了節目。
聞清因為喝了點酒，被解延扶著提前回房間。
他酒量太差，但因為高興就多喝了兩杯。
解延在他出糗前就預判了一手，把人果斷帶回臥室。
果然，聞清一回到房間，就開始發瘋，說自己要在浴缸裏游泳。
“我是一只魚，為什麽不能在浴缸游泳？”
解延摁著他進浴缸搓澡，耐心解釋：“因為浴缸太小了，你適合在海裏游。”
“那海、海呢，在哪裏？！”
解延給他洗澡，順便把自己也給洗了。
在聞清紅著一雙泛水光的眸子盯著他、無數次糾纏他問到底能不能帶他去海邊時，解延終於按捺不住，將他壓在柔車欠的床上。
嗓音低啞：“這麽想去海邊，就帶你去。”
聞清眸子亮了亮：“騙人是小狗。”
解延埋首，輕輕口肯咬/他鎖骨，“騙你我就穿不上那條內褲。”
“什、什麽內褲？”聞清眼神迷茫。
解延忽然生出使壞的心思，“就是那條在海裏游泳起來很漂亮的內褲。”
“那，我想穿！”聞清雙眼又亮了亮。
解延搖搖頭：“只能我穿，你的，下次再買給你。”
“哦。”有些失望。
“那到底要不要看我穿？”
……
聞清也記不得後來和解延又鬧了什麽。
只模糊記得自己哭了，解延無數次舌忝去他眼尾的淚痕，溫柔地在他耳邊說，“寶寶好棒。”
“寶寶太甜了。”
“我受不了寶寶這麽勾人……”
“叫不叫老公，嗯？”
“……不。”
“嗚……老、老公……謾、謾一點……”
後院，有無數支仙女棒在綻放華麗璀璨的星光。
新年伊始，美好的願望和憧憬在各個角落生根，亟待雨露澆灌、發芽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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聞清伸手推他臉：“……不要，好癢。”
解延指尖沒入他柔軟發梢, “寶寶該起床了，去你家老宅。”
其實解延和聞家老宅只隔著一條林蔭道, 都位於這片半山腰的富人區。
昨天兩家重新合計了一下, 決定還是不在酒店吃年夜飯, 而是選擇都聚在聞家老宅。等到明年, 再輪到解家做東。
聞清被解延從溫暖的被窩裏撈起來，兩人收拾好，一塊回到聞家宅子。
聞家從一周前就開始全面大掃除，到今日已經弄得差不多了。
後廚在準備今晚的年夜飯，忙活得不可開交。
今天下午聞、解兩個家族的人會陸陸續續趕過來一塊吃飯, 見見聞清解延雙方家族的親戚。
前院的傭人看到聞清兩人, 紛紛打招呼：“清少爺，延少爺。”
兩人上樓回到聞清的房間。
“不然，我給自己門上貼春聯吧？”聞清忽然提出, “反正到時在外面買房子也得自己動手。”
往年春節, 這些事都是由傭人經手的。
昨晚兩人酣暢淋漓之際, 聞清提過依舊想買大平層。別墅的話太空蕩, 他一個人在家時會害怕。
解延當時就挺了挺月要，去親他紅潤的唇，“我怎麽會讓寶寶一個人待在家？”
聞清嗓音如同破碎的琴音斷斷續續，“可是我們……總有分開……的時候……出差或者……別的事。”
解延舌忝舐他眼尾滾落的一滴晶瑩, “我盡量不讓你一個人待著, 那就聽寶寶的，你喜歡哪裏, 就買哪裏的房子。”
……
恰好這時有傭人上樓開始貼春聯，聞清拿了自己臥室那份，和解延動手貼上，還順便把房裏的陳設重新擺放一遍，又把床重新鋪了。
到下午，已經陸陸續續有兩家的親戚過來。
聞家這次年夜飯在後院一大片寬闊的草坪進行，要五點半才能開始，這會兒只是上了各色小點心，給大家解饞。
宅子正屋的客廳也有不少兩邊家族的人在聊天，其間有不少小孩跑老跑去，歡笑打鬧。
聞冰姐姐的孩子才四歲，一看到聞清就撲過來叫聞清哥哥。
聞清笑著蹲下抱起他：“小季好久不見，又長高了。”
兩人在雙方親戚當中走了一遍，互相介紹。
“叔叔，嬸嬸，大伯，這是解延……”
聞家的親戚們都喜氣洋洋，“小解和小清從小玩到大的，我們沒見過也聽說過你名字，哈哈哈，和我們小清可真般配！”
兩人在客廳和後院的親戚當中走了一輪下來，沒多久就有傭人匆匆過來：“清少爺，您臥室門沒關，季少爺非要進裏面玩，現在正抓著那只玩偶熊甩來甩去，我怕給甩壞了，您快去看看吧？”
那只棕色的玩偶熊，是某一年解延送聞清的生日禮物。
聞清和解延二話不說趕去樓上。
聞清也就算了，解延倒是格外積極，三兩步奔上二樓，搶在聞清面前奔進臥室。
一眼看到四歲的小屁孩從玩偶熊的口袋裏掏出一塊“手帕”，正好奇地盯著看。
解延趕在聞清進來前搶過“手帕”塞回小熊口袋，作勢要拎小屁孩的後衣領。
小屁孩聞季看到這個哥哥舉起拳頭，瞬間嚇哭，“哇！他要打我！”
聞清趕緊來抱住聞季，“小季，怎麽了？”
解延收回拳頭，“本來要拎他出去，這小不點兒被嚇哭了。”
“喏，你的熊還沒壞，被我制止了。”解延揚了揚手裏的玩偶熊。
聞清便去看懷裏的聞季，“小季，不可以隨便動我房間裏的物品哦，要做個有禮貌和教養的男孩子。”
“啊？”聞季眨巴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。
他沒弄壞小熊呀，就是找出了一塊“手帕”而已。
聞季扁了扁嘴又要哭。
他從聞清懷裏掙脫，抽抽噎噎跑下樓了。
聞清無奈地起身，“延哥，他沒摔壞東西，提醒他兩句就好了。”
“哦。”
聞清聽到漫不經心的回答，一眼瞥見解延在把小熊往後藏的動作，“你在幹嘛？奇奇怪怪的……”
解延要把小熊塞進櫃子，一臉心虛，“沒什麽。”
但在半路被聞清截胡。
當場搜出了那塊透明“手帕”。
還被他展開一抖，形狀完全暴露在空氣中。
聞清：“解延？”
“你打算買多少條內褲？”
“還藏在我的小熊裏？”
解延心虛低頭：“我不是怕你扔了原來那條嗎？有備無患罷了。”
聞清氣笑了。
怪不得這人昨天偷偷摸摸點了個外送，原來是買這東西去了。
他握拳就往人肩背上結結實實揍了一拳，只是嗓音實打實洩露出他的笑意：“你少做美夢，反正我是不會穿的。”
解延想了想，還是把東西藏回原位，追上聞清：“寶寶，你再考慮考慮唄，我穿也行，你要什麽新年禮物都可以……”
然後換來聞清一記愛的小拳拳。
兩人下樓，聞清恰好碰到姑姑在和四歲的兒子說話。
“小季，你剛才怎麽可以擅自進小清表哥的房間呢？”
“麻麻我錯啦，不過真奇怪耶，那個延哥哥在清哥哥的小熊裏藏了一塊手帕……”
聞清瞪了某人一眼。
聞家老宅年夜飯在六點開始。
五點半的時候，人已經差不多都到齊了，到處都是歡聲笑語，喜氣洋洋的臉。
聞冰的母親吳悅還在嘮叨自己兒子：“這聞冰也太沒禮數，難道真打算不回家過年？”
丈夫聞津安慰他：“不至於，你的兒子你還不了解？我看他就是遲到罷了，來還是會來的。”
兩人正低聲說著話，就聽到傭人說聞冰少爺帶著一位男士已經在客廳了。
他們匆匆過去正屋的客廳，大老遠就看到兒子旁邊站著一位斯文帥氣的男人。
聞津面有不悅：“現在才舍得回來？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！”
吳悅：“兒子，這位先生是你的朋友？”
聞冰難得收起一貫的痞氣。拉起俞堯的手腕走近一步，低聲道：“媽，爸，介紹一下，這是我男朋友，俞堯。”
“俞堯，這是我父母。”
吳悅瞬間板起一張臉：“這就是你這麽晚回來的原因，就為了個男朋友？你眼裏還有爸媽，還有這個家嗎？”
聞清解延在樓上看到這一幕，駐足觀望。
“沒想到我哥也有被訓的一天。”聞清嘀咕。
恰好這時，解延母親袁冰倩端著個果盤走過來，看到聞冰和俞堯，咦了一聲，“冰冰帶小俞回來了啊？”
袁冰倩對吳悅道：“小俞在京大任教，上學期是小清小延他們選修課的任課老師，也是小清專業課的老師。”
上次在古鎮，聞冰雖然沒捅破他和俞堯的關系，但任秀瑩還是看出來了，並告訴了袁冰倩。
吳悅聽到俞堯是京大老師，臉色緩和了一些。
唔，兒子性子野，如果男朋友是人民教師，或許可以改改他這不愛歸家的壞習慣。
不過兒子這次居然在除夕夜才回來，也是為了這男朋友，怎麽說呢，藍顏禍水一枚？
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。
不過說實話，這小俞長得確實好看，和她家逆子倒是……蠻配的。
俞堯手裏提著禮品，走過來和我吳悅、聞津握手。
“叔叔阿姨好，我是俞堯。”
吳悅一聽，喔，聲音也挺好聽，對俞堯的印象默默加了一分。
“抱歉，阿姨，叔叔，我本來應該早點過來，但是聞冰說這個點到會給你們一個驚喜。”
“早知道你們不高興，我怎麽也不會答應他。”
吳悅這下終於笑了，“原來是聞冰這臭小子的主意，小俞，你不要太有心理壓力，我們其實也沒有太責怪的意思。”
“對了小俞，你這個時候過來，父母不會怪——”
“叮鈴鈴。”
俞堯的手機鈴聲適時響起。
他看清來電，臉色浮現剎那的尷尬，“叔叔阿姨，我母親的來電，抱歉。”
他走到那頭露臺接電話去了。
聞冰在低聲解釋：“媽，俞堯他是單親家庭……”
吳悅心道奇怪，單親家庭這孩子大除夕夜還到男朋友家，把自己親媽撂在家裏？
她讓兒子丈夫說話，自己躡手躡腳過去聽俞堯的墻角。
這才發現，小俞開的是免提。
他似乎不願意戴耳機，也不願把手機貼在耳邊。
電話那頭是一個女人的聲音，冷冰冰的，透著點哀怨和讓人泛起雞皮疙瘩的怪異。
“……小堯，你真的忍心讓媽媽過年守著空房子？”
俞堯面無表情：“你想怎麽樣？”
俞姍沈默幾秒，才緩緩開口：“你知道的，我想你回來陪媽媽一起過年。”
俞堯沒做聲。
“堯堯，你平時就總躲著媽媽，工作後更是直接去了京市，還不許媽媽也跟著去。”
“現在……就連過年也要躲著我麽？”
吳悅聞言，不由咋舌。
這小俞看著斯文，知書達禮的，怎麽原來是個這麽不孝順的孩子？
俞堯苦笑，金絲邊鏡框下泛著層黯淡的光，“我沒躲著你。”
“是你的控制欲開啟了我的自我保護機制，它在規避你帶來的痛苦。”
俞姍喉嚨幹苦澀：“規避？”
俞堯：“你還記得嗎，六歲那年，因為我多抱了那只藍貓玩偶一會兒，後來在垃圾桶我看到了被剪碎的碎片。”
“九歲，我和同學在房間裏打游戲出來吃飯晚了十分鐘，在他回家之前，發現自己書包著火被燒了大半。”
“十歲，老師多誇了幾句我的成績，第二天我就因為發燒不得不請假。我記得很清楚，那天睡覺前臥室的窗戶是關著的。”
俞姍指尖蜷縮，身體輕輕顫了顫。“你、你知道？”
俞堯深吸一口氣，徑自說了下去：“媽，這是我最後一次和您說這些，盡管十多年來我提過無數次，可你永遠不當一回事。”
他說到這，已經放低聲音，柔和得不像平時的自己，“你被那個人背叛不是全世界的錯，也不是我的錯。”
“……媽，我不是您的所有物。”
“是時候走出來迎接新生活了。”
電話那頭，俞姍忽然變得暴躁，聲音嘶啞含著怒吼，“你懂什麽？我當年受過的傷害你根本不清楚！”
“你一點也不心疼媽媽！”
“媽媽是愛你的，你明不明白……”
不等她繼續發洩下去，俞堯已經把手機拿到更遠的地方，熟練得仿佛這個動作已經做過無數次。
直到那邊怒叫聲漸漸淡下去，才重新把手機挪回跟前。
“媽媽，祝你新年快樂。”
“如果你願意，我很樂意帶你去醫院。”
“我給你訂了年夜飯，還有零食、水果和飲料，記得睡前喝牛奶。”
俞堯並不常常一口氣說這麽多話，到這會兒眸子已經透著疲倦，“……你也祝我，新年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吧。”
他等了一陣。
手機傳出的依舊只有尖銳暴躁的怒吼聲。
俞堯自顧自喃喃：“謝謝您的祝福。”
指尖摁下掛斷。
嘟地一聲。
整個世界恢覆安靜。
吳悅聽得早就呆了，見狀趕緊溜回原地。
俞堯回來時，很是抱歉，“不好意思，電話久了點。”
吳悅看著他的眼神和藹許多，還有了一絲憐愛。
聞冰：“媽你楞著幹什麽，人家打過來到這給你們拜年，難道要趕人家走不成？”
吳悅：“去去去，我哪有這麽說？”
她和藹地看向俞堯，“小俞啊就在我們家好好過年，就和聞冰這臭小子住，把我們家當成自己家就行，不要拘束啊！”
她想起什麽，從衣袋裏掏出一個紅包，塞到俞堯手中，“這是阿姨和叔叔給你的，初次見面，你帶了禮品，我們總不能什麽也沒有。”
聞冰看著俞堯：“聞家沒結婚都會收到過年紅包，你收著。”
俞堯於是默默收好了。
吳悅笑瞇瞇道：“聞冰小俞，你們自己玩一會兒，年夜飯馬上就好了。”
說著，拉過丈夫聞津到那邊去了。
聞津看媳婦忽然對俞堯改變態度，好奇地問剛才發生了什麽。
聞冰這時碰了碰俞堯胳膊，“老婆，我這招是不是很聰明？”
俞堯淡淡瞥他。
聞冰忽然抱住他，用力摟緊，“老婆，辛苦了。”
俞堯明白他的意思。他眼睫垂下，伸手環住他腰/身。
聞清、解延剛才在露臺上方聽到了俞堯及其母親的對話。
“很慶幸，俞老師能碰到我哥，”聞清不禁發出感慨，“我嬸嬸他們也很開明。”
解延摸摸他頭發：“俞老師即將開啟自己人生新的旅程，一切都會好的。”
年夜飯在不久後開始。
所有人都喜氣洋洋舉杯，預祝聞清解延訂婚順利。
兩人回敬過後，聞清道：“也祝福冰哥和俞老師感情長長久久。”
剛才雙方家族不少人已經見過俞堯，對他極有好感，這會兒都紛紛朝聞冰俞堯舉杯，送上祝福。
大家說說笑笑開始吃年夜飯，氛圍熱絡融洽。
解延夾了只蝦放到聞清碗裏，壓低聲音：“還打算學了廚藝表現一番好博得他們好感，結果還沒展示長輩已經同意我們的事了。”
聞清：“別偷懶，你可以做給我吃。”
解延趁四周無人註意，在他耳邊輕吹一口熱氣，“寶寶想怎麽吃？我哪種姿/勢都能配合。”
剛說完就被踩了一腳。
聞清耳尖泛紅，“現在在吃年夜飯！”
……
年夜飯吃到一半，春節聯歡晚會也開始了。
大夥就著投屏的大屏幕直接看起了節目。
聞清因為喝了點酒，被解延扶著提前回房間。
他酒量太差，但因為高興就多喝了兩杯。
解延在他出糗前就預判了一手，把人果斷帶回臥室。
果然，聞清一回到房間，就開始發瘋，說自己要在浴缸裏游泳。
“我是一只魚，為什麽不能在浴缸游泳？”
解延摁著他進浴缸搓澡，耐心解釋：“因為浴缸太小了，你適合在海裏游。”
“那海、海呢，在哪裏？！”
解延給他洗澡，順便把自己也給洗了。
在聞清紅著一雙泛水光的眸子盯著他、無數次糾纏他問到底能不能帶他去海邊時，解延終於按捺不住，將他壓在柔車欠的床上。
嗓音低啞：“這麽想去海邊，就帶你去。”
聞清眸子亮了亮：“騙人是小狗。”
解延埋首，輕輕口肯咬/他鎖骨，“騙你我就穿不上那條內褲。”
“什、什麽內褲？”聞清眼神迷茫。
解延忽然生出使壞的心思，“就是那條在海裏游泳起來很漂亮的內褲。”
“那，我想穿！”聞清雙眼又亮了亮。
解延搖搖頭：“只能我穿，你的，下次再買給你。”
“哦。”有些失望。
“那到底要不要看我穿？”
……
聞清也記不得後來和解延又鬧了什麽。
只模糊記得自己哭了，解延無數次舌忝去他眼尾的淚痕，溫柔地在他耳邊說，“寶寶好棒。”
“寶寶太甜了。”
“我受不了寶寶這麽勾人……”
“叫不叫老公，嗯？”
“……不。”
“嗚……老、老公……謾、謾一點……”
後院，有無數支仙女棒在綻放華麗璀璨的星光。
新年伊始，美好的願望和憧憬在各個角落生根，亟待雨露澆灌、發芽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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